母親的話(十八)

母親和妹妹

妹妹一大早從非洲打電話來，提到在台北的弟弟為了老三的學業和前途煩惱。弟弟也是老么，當年他的學業和前途同樣是一家人的煩惱，現在為人父母了，或許他也了解了當年父母的一片苦心。我知道妹妹為什麼打電話來，因為明天是母親的忌日，已經十一年了。

三代同窗

妹妹在我們四個兄弟姊妹裡是最有孝心的，母親的福祉一直是她最關心的項目，妹妹一生的幸福也是母親最重視的。

妹妹在三歲時得了麻疹，當時因為家庭經濟破產，沒錢而延誤了醫療，使得她感染了急性中耳炎，最後得開刀拿掉一邊的聽骨，失掉了一邊的聽覺，另一邊也只剩一半的聽力。我那時六歲，有好長一段日子，我必須手牽著三歲的小妹，在嘉義市，從文化路繞過中央噴水池，走過最熱鬧的中山路，到靠近火車站的吳高明耳鼻咽喉診所更換塞在耳朵裡的藥布。妹妹的最近才結婚的大女兒，是醫術精湛的耳鼻咽喉醫師。

2002年12月19日一早，母親在醫院裡，因為嚴重的缺氧，戴著氧氣面罩，她扯下面罩，告訴我：「威銘，我活到現在已經很滿足，我要走了，不要再幫我救回來，媽媽知道你們都盡力了….」我擦乾淚水，我知道我必須去向主治大夫傳達母親最後一次的吩咐。我是母親的好幫手，她交代我的，我一向會做到。

慈母手中線，遊子身上衣；

臨行密密縫，意恐遲遲歸。

誰言寸草心，報得三春暉。

前幾天開車時再次聽到這首“遊子吟”，內心激動不已；母親的話語，在我身上密密的縫，我們早已是心連著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