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病成庸醫 Quack Doctor

跟老婆說：「我要寫一篇“久病成庸醫”的文章。」老婆說：「人家說“久病成良醫”，就像你一天到晚告訴人家怎樣對付胃潰瘍一樣。」在美國，沒有正式的醫生訓練與執照，僅憑經驗或觀察，給別人醫藥或醫療建議的叫 Quack, 本意就是模仿鴨叫，或高聲講沒意義的話，引申為庸醫。

一年多前決定去照大腸鏡，順便讓大夫照個胃鏡，反正腸胃不分家，一個全身麻醉，醒來時萬事 OK，也了了一樁二十五年前就該做的事。醫生在老林清醒後，告訴老林萬事 OK，不過也感嘆的告訴老林說：「你那個胃囊，可真是傷痕累累。」老林聽了就像胸前掛了三排勳章的老兵，以後再Quack! Quack!的時候，可以把這個拿來當見證。

當年來美打拼的第一招，就是趕緊混個文憑，畢業後趕快找個professional的工作。三、四個月的薪水就足夠抵幾個學期的學費和低微的助教奨學金。所以這個如意算盤打的就是找一個當地好混的學校入學。沒想到陰錯陽差，卻進入了美南最勁爆的Rice University。就這樣老林在三十之年，才開始自幼稚園以來，被逼得最慘的求學生涯。最後總算三個學期給擠了出來(賺了一個學期)，但也把一個好好的胃給折磨出潰瘍，這是太會盤算的代價。不過說句老實話，在Rice被一位猶太教授三學期的磨練是比當年在交大要吃重好幾倍，也替老林以後的打拼墊下紮實的基礎，當年這位恩師告訴老林，他的使命感就是要維繫Rice的學術聲譽，我想他在老林身上的鞭策也達到了這個要求。當年交大對我們在工程方面的訓練也使老林在工作上佔了很多便宜。

第一次胃出血就發生在學期結束，高高興興的要去參加同鄉會年度乒乓球賽。才走出臥室，雙腳一軟，全身虛脫，上了大號，出來的儘是氣體和墨黑色的血便。現在都忘了那時是怎樣熬過的，好像是找了個老中大夫，拒絕大夫照胃鏡的建議，喝了一瓶胃乳，再繼續吃胃乳片就算沒事了。

第二次胃出血已經是五年後的事情，正是老林創業滿半年。老林家在Houston，工作在Dallas，兩地相距280 miles，同時老林也幫他的小弟在Austin開了一家中餐館，距 Dallas 240 miles, 距  Houston 190 miles, 成了個不等邊三角型。老林一天工作超過十二小時，每星期三地輪流跑(因為老林的小弟不認為開餐館必須認真記帳報稅，再加上左一個洞，右一個洞，急壞了家裡的老母)。那時在Austin有老鄭，老馬兩家人，後來老梁和常偉兩家也從 Dallas 搬去 Austin。(希望老馬和老鄭兩家人也能看了這篇文章，勾起一點回憶，順手回應回應。)

記得那時出了一種制胃酸的新藥叫Tagamet，據說是直接抑制胃酸分泌，不像胃乳片中和胃酸，所以醫生指示要雙管齊下，長期服用。老林在家休養一個星期後，繼續瘋狂大作show。

再過一年半，在Dallas有個遙感影像處理的學術發表會，有三位來自不同石油公司的研究員邀請老林參加，當他們各自發表完自己的報告後，都向聽眾表示若非老林鼎力相助，他們無法得到今天的成果。當第一位老美好友替老林打這樣的廣告時，老林在後排站起來舉個手，那時室內因為打幻燈片還是暗的，沒人注意誰是 Bill Lin。第二位也提到Bill Lin時，室內開始有嗡嗡的交談聲，有人回頭四顧，看看誰是這位 Bill Lin。第三位再提到Bill Lin時，全場譁然，室內的燈也亮了起來，前後排幾個人紛紛跟老林握手，交換名片，好像老林得了什麼奬一樣。老美的顧客朋友就是這麼好，在這種場合替老林做廣告，打知名度。那天吃過中飯後，老林一直冒冷汗，進了洗手間，就像第一次一樣，又是一堆氣體和墨黑…。這是第三次。

第四次發生的時候距上次不到一年，這段時間裡也發生了許多事情。老梁這時也把家留在Austin，在Dallas 與老林成為室友，一起打拼。老林還去了一趟西安，希望能在創業上開條新路。話說那年秋天的一個星期五上午，老林把ARCO石油公司的事情安排交代完，匆匆忙忙的招待七八個西安來的祖國同胞到餐館吃中飯，當時覺得身體不適，沒有胃口，當然胃藥是三餐不離。因為身體不適所以決定不回Houston，回到住所與老梁共度週末。老梁買了一大包的連殼花生(老林的最愛)，兩人一面看電視一面聊天。當一大半包的花生進了老林的胃以後，老林也開始不舒服，站也不適，坐也不適，喝水也不適，吃藥也不適，胃裡發脹，微微做痛。這下子老林開始後悔了，東西吃得下去卻掏不出來，就像當年最後一次在中山喝得酩酊大醉，以為連當時還在老婆腹中的女兒都不能見到一面了。後來用上當年拼酒的一招，把指頭伸進喉嚨裡，才把胃裡東西嘔了出來，中午吃的東西一點也沒消化，可怕的是還夾帶了縷縷血絲。不，這不可怕，只是微血管出血，而且還吃了Tagamet。當年老林的老爸大血管出血才恐怖。

說了半天，沒有一句造就人的話，不去看醫生，不給照胃鏡，病情也沒有改善。賣弄聰明，自以為是，聰明反被聰明誤；這是母親與老婆在這件事上給老林的評語。言歸正傳：因為胃酸分泌過多而導致胃潰瘍有些什麼症候？

1. 早前期徵兆：打嗝噁酸，睡醒時喉頭酸酸的，有些人很會放屁(不太臭，因為量多 )。

2. 前期徵兆：經常感到肚子餓，特別是用過正餐三小時後(上午十點，下午三、四點，晚上睡覺前)，還有半夜被餓醒，有時胃會感到輕微做痛。這時胃已經有小小發炎，有些地方表面發紅(你沒看見，你怎麼知道？醫生這次看老林胃鏡看到的)。這段時間會延續數星期，數月。因為經常肚子餓，睡眠品質不良，再加上胃發炎不舒服，人開始產生Stress，說話不耐煩，對周遭的人顯出粗暴的態度，有時會誤以為是因為工作壓力導致的，老林第一次出血前兩三個月就是如此，如果不吃藥調適就會導致出血徵兆。以後二十五年中陣陣的發生這種前期徵兆，好像有個週期，但是老林沒有把握去觀測這個週期，只要覺得不對勁，趕緊吃上兩三天的藥，也就沒事了。

醫生不是告訴你藥要長期的吃嗎？老林也曾持續吃他兩三年，也斷不了根。慢慢的有人說Tagamet有如何如何的副作用，醫生也改開Zantac,後來進化到 Prilosec, 現在流行的是Nexium。老林摸清楚了醫生不要你自己診斷這種會不斷回來的病症，而且一旦藥中斷，再來個大出血，有時也很危險。老林是要警覺一點，藥隨時準備著，感覺前期徵兆一來就得吃藥。

3. 出血徵兆：我們的腸胃道對自己的血是很敏感的，系統裡一察覺破洞流血，一定給你很顯明的警告信號，這些症候都在前面描述了。神造人真的神奇，它為什麼不像吃酸菜豬血糕一樣 yummy, yummy 的消化享用？

4. 長期胃酸過多的併發症：過多的胃酸與某些食物發生化學作用會在消化道裏產生很多氣體，這種脹氣壓力，有時會導致胃酸逆流，灼傷食道賁門，引起心絞痛的感覺，賁門括約肌受傷鬆弛後，更容易在睡覺時使胃酸逆流，導致食道痙攣封閉，連水都無法下嚥。老林的經驗就是在半夜被胃酸灼醒，匆匆忙忙起來吃藥，結果一口水和藥都梗在食道裡，好久才得下嚥，很慘！長久的灼傷會在賁門附近產生病變，導致賁門癌，或胃癌。這是老林在二十五年奮戰後終於去照胃鏡的真正原因(我哪裡不知道我的胃傷痕纍纍，胃潰瘍死不了人，胃癌可是會死人的)。

老林體會到的症狀就是這些，至於病因嗎…這就難說了。有人說是由“幽門螺旋桿菌”引起的，並且以身試藥，發明了一套有效的治療法，也得到了諾貝爾獎金。老林在照過胃鏡後，馬上領受了兩個星期的抗生素滅菌療法，有效嗎？我想細菌是被殺光了，不過別恭喜了，胃酸逆流還是照樣來，不過發生的頻率變少了。在老林的朋友中有兩三人有相同情況。所以只能說幽門螺旋桿菌只是病因之一，有些人吃其他的藥得了胃潰瘍，老林一家人都有胃潰瘍，所以很多藥的副作用，或是遺傳體質都可能是病因，還有雪上加霜，所有可能的病因都發生在你我身上。

老林最近有個新看法，就是把注意力從胃酸轉移到脹氣，從 gas relief 下手，有一種很便宜有效的成藥 Simethicone 125 mg  吃下一刻鐘，上下排氣全通。如果更小心點，加上一顆制酸劑，可以保平安到天明，一年下來so far so good.

胃酸是胃分泌出來幫助消化和殺菌的一種強酸，主要的成分是HCl，也就是鹽酸，酸鹼值在 PH 2~3之間。胃酸的主要消化功能在於分解蛋白質成阿米諾酸而便於在小腸裡被人體吸收。究竟胃酸分泌多少才叫過多？誰知道(或許xx教主知道)！記得老林第四次的嘔血，中午吃下去的東西，到了晚上九點還原封不動存在胃裡，你說是胃酸過多還是過少？如果患了胃酸過少症，哪真是有麻煩了。所以胃酸是必須有的，胃壁本來有很好的一層黏液保護膜，經過長期的酗酒，吃酸喝辣，吃抗生素、各種烈藥(講明會給你帶來胃潰瘍)的折磨產生發炎、潰瘍。療養好的疤痕因為少了黏膜的保護，也很容易再被當成食物消化侵蝕，所以復發率很高，一個胃一輩子就陪出去了。不過樂觀一點，也沒那麼悽慘就是了(老林有十八年沒再出血了)。

至於胃裡產生的氣體是化學作用產生的廢物(留之無益)，是Heart Burn的主要幫兇，雖然胃酸的灼傷賁門和食道是原因，但沒有氣體壓力胃酸不會逆流(頭下腳上就會)，雖然吃撐了或吃太多甜食也會使賁門暫時鬆弛。長期的被胃酸灼燒，會使從來沒有胃潰瘍的人也有心絞痛和後期食道痙攣封閉的病症。有些食物水果會產生很多氣體，像綠花椰菜，梨子，李子，甘藍葉…，有些食物會導致噁酸，像酒酿，糯米食品，紅豆湯，有些食物難消化，像花生，大肉等等。這些東西都可以吃，只要在晚上少吃。如果脹氣，想辦法放屁 (老林粗魯的說法) ，先排氣 (吃De-Gas)，還覺得難過再制酸，至於每天一早吃一顆 Nexium (醫生交代)，老林還未遵從 (藥太貴了)。

…老林

08/06/2007